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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 融 传

马融,字季长(79——166年)祖籍右扶风。生于东汉章帝(刘炟)建初三年。远溯先祖赵奢为战国时赵国名将,封马服君,后以其姓焉。援,字文渊,融叔祖。汉光武时授“伏波将军”,封“新息候”。以“男儿当死边野,马革裹尸以还”壮豪闻世。严,字威卿,融父。与弟敦俱知名京师,因喜讥议人事朝政,援尝为书诫之。永平中,奉诏与班固等杂定《建武注记》与议政事甚见宠信。 马太后,明帝皇后,援小女。史书称:“能诵《易经》,好《春秋》,自撰《明帝起居注》,性谦恭节俭,不喜游娱。”章帝立,尊为皇太后。劝阻章帝封爵诸舅,谥号明德皇后。
  严辞官早归,以有七子,教以勉之。家有塾,惟续与融好学,续长于融。融好长笛,每携之。时解圣义,融多异乎人,严乃奇之。后以为不足,遂造南山挚恂师焉,恂字季直,京兆处士。隐南山,通经籍,名重关西。融又别筑石室,以坚志潜心,乃求精一。后遇张衡来斯仙游,穿针与恂女碧玉珠联璧合。
时和帝崩,殇帝继。年仅百日,越年即崩。安帝继位,年十三岁,邓太后临朝称制,兄邓骘做功封侯,太后德冠后宫。骘有度,视权重。以太后意征鸿儒博学以充邸第。骘欲以融为舍人,以观后进。凤、骘子父凡两造而融不应。融以父曾以叔姑为后而忧谗畏讥,避居北地,予其宜哉。融轺车遂西,遇羌虏蜂起,关西道断,改道武都。又遇羌虏,与车夫夺路棲万象山洞。命车夫“酒来”,答云:“何酒来”。道见荒芜,尸骨苍鹰,于是乃叹曰:“古云:‘左手据天下之图,右手刎喉自杀,愚夫不为也。’”遂回车造骘府。
骘举融、衡于邓太后,进东观。东观名为藏书实为聚贤考察之地。时班昭正续编《汉书》于此。融并以邓太后拜班昭为师。汉永初四年,帝诏许慎、马融、刘珍为校书郎中,典校藏书。时融兄续正与班昭校《汉书》百卷。因邓太后重道尊儒,克己行仁,重文轻武。元初二年融上《广成颂》言:“文武之道、圣贤不坠、五才之用、无或可废。故望陛下重兴田猎之义,使臣复睹天子威仪。蓋陈天子春蒐冬狩武备之宜,以威四方者也。”孰知反获皇帝诏:“查校典秘书马融忤逆太后,着令禁锢东观,不得升迁。”虽然文王因囚而演周易,子长刑而作史记,融于是定志潜研圣训,作《忠经》以对应孔子《孝经》之阙。释注《孝经》《论语》《诗》《易》《三礼》《尚书》《列女传》等,开创了历史上遍注群经的先河,成就了生平的光辉杰出。
  之后,邓太后崩,有司听安帝乳母之言,以谋废立罪将诸邓氏贬为庶人,骘、凤父子绝粒而死。安帝下诏解除融禁锢,调离东观,召还郎署,任安帝侍从进讲。帝东巡岱宗,郎中融上《东巡颂》“允迪在昔,绍烈陶唐。殷天衷,克摇光,若时则,运琼衡,敷六典,经八成,燮和万殊,总领神明。”“烈火燔然,晖光四炀!”太史令衡上《东巡诰》。帝东巡悦,归赐融许昌令。不期年,迁扶风功曹。顺帝阳嘉二年,校尉岑起荐融、衡、李固三人对策,入选拜议郎。是年大将军梁商表荐融事郎中,又转武都太守。时融兄续为张掖太守。下车未几,西羌叛乱,大将军马贤奉朝令率诸郡十万人前往征讨,多日滞留不进。融见事危,上书请命:“愿请贤所不能五千,亲率以战,三旬必誓服羌虏。”但朝廷不允。不几前方贤兵大败,与子死于沙场。融见事急,又表奏皇上言慧星袭入参、毕二星,应西、北两方戎狄必作乱,请陛下速决,奏章未得回音,便是陇西羌族反叛,乌桓族犯侵上郡。
  后融以富民安边,政绩颇佳,奉帝诏调回京都,建康元年顺帝崩,太子即位,为冲帝。梁冀妹梁皇后尊皇太后。梁氏一族权势熏天,梁冀跋扈嚣张,因融才华横溢,性情高洁,不与之为伍,而遭梁冀嫉恨,处处压制迫害。任南郡太守时冀诬融贪污,处以髡刑,发配朔方。后遇赦,回东观复为议郎,延熹二年梁冀一族被诛,融才得以解放。遂称病辞官,慨然归家扶风,纳生授徒,融族孙马日磾从学焉。涿州卢植亦跋涉从学。后,远近望风,学者日众。融乃地拔高台、落帐垂地,后台女伎轻歌曼舞,男伎鼓瑟吹笙;台前学子井然,侍从环帐。融戴纶巾、着汉服,气宇轩昂;僮捧香、执经。所讲皆玄圣、素王垂训,修身、事长、事君、使众之忠道也。时北海高密郑玄以关东无足问者,入关受教于融门下。融讲学声势之大,以至于听讲者数百上千。且并以次相传,人人得受教矣。凡翩翩起舞,鼓乐缭绕,学子多喜笑,惟植与玄致志专心,融叹曰:“吾道有济矣!”
  玄师融七年,以母年高,惧不全节辞归,师徒皆垂泪,融甚慨然“康成此去,吾道东矣!”
  汉桓帝延熹九年,融疾,嘱植、日磾于前曰:“子长言‘人固有一死,或轻于鸿毛,或重于泰山。’季长之死何也,既非鸿毛,亦非泰山,而是——”又曰:“非黑非白,矣!非黑非红,且黑且红,如同绛之过客!矣矣矣,如绛之过客!”闻斯言,此蓋非大贤临终察己之明哲欤!又嘱薄葬之,不树不封,一书一箫一琴可也。乃谢,年八十八,葬扶风,植乃归。
  张衡、窦章、崔瑗、刘珍、蔡伦、王符皆世名士。与融友善,汉书皆有传。惟安定王符不仕。
融有女二,伦长、芝次。伦有才辩,妻汝南袁隗。芝亦有才义,品貌俱佳。亲长丧作《申情赋》世传。
  刘勰文论巨著龙书云“敷赞圣旨,莫若注经;而马、郑诸儒,弘之已精”矣!庖、勋、周、孔文奥义隐,后世从孰期乎哉?有明君子,信斯言矣。